Exiguus

震耳欲聋。

破晓

战后,哈利成年。参杂私设,详见概述

有一点斯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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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所有人都以为正义大获全胜,除了西弗勒斯———但也许,除他以外,还有一个知情者。

 

 

他向来睡眠很浅,校长室里稍有动静便把人扰醒了,草草披上袍子赶出卧室。

 

 

“教授。抱歉,打扰您休息了。”

 

 

西弗勒斯没答话,裹紧黑袍快步走过去,硬底鞋跟在石英台阶嗒嗒敲响,长衣摆沉重地掠过,像一只从未修剪过飞羽的渡鸦。那位身形高挑的傲罗立在阿不思的画框前,无人的黑色背景衬得他越发瘦削,也明显地让他左肩的血浆更加突出,脸侧划痕细密,颧骨处蹭着灰。他看起来是一副艺术画,主题大概可以归为暴力美学———又是装模作样的麻瓜名词。

 

 

“………谁让你来的?”

 

 

西弗勒斯不喜欢沉默,这让他显得弱势,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刻薄的语句,一句话硬是讲得慢吞吞,右手悄悄在袍子下系起衬衣下摆的扣子。

 

 

哈利从内袋里夹出两张证件(动作的熟练让西弗勒斯怀疑他是惯犯):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。西弗勒斯心里就有了个大概。这样一个职位加之救世主的鼎鼎大名,一路畅通地闯进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也无可厚非———哪怕校长完全不知情。他着实应该加强霍格沃茨的安保措施了。

 

 

“想来叙叙旧。我刚刚结束任务,路过霍格沃茨,顺道来看看邓布利多校长,”他顿了顿,斟酌着词句开口,“和你。”

 

 

西弗勒斯冷哼一声,瞥一眼他的左肩。遮遮掩掩地摆弄了半晌,他的扣子还没系好,一月的空气从大敞的领口灌进去,冷得他打寒颤。这会儿听把自己吵醒又不肯直言目的,要搞那一套人情世故的寒暄,就更带着点恼怒和赌气,不想轻易理哈利,反身回了卧室。重爬上床裹上厚厚的羊毛毯,门也轻轻掩上———态度很明显:送客。然而身后合叶吱嘎一声响,他知道哈利又进来了。

 

 

鞋跟敲打,拖拽声,这是那张小木椅;玻璃的轻碰,是壁炉上的试管或是杯托架着的福灵剂;纸页声和羊皮卷上皮筋的弹动,该死的,他是在动我的笔记了。

 

 

他忍不住回身坐起来,床垫是几条毯子厚厚地叠上,叫他一坐起就矮矮地陷下去、埋在长绒毛里,但这并不妨碍他喝令的气势。“你,马上住手。”哈利放下手上的厚纸,替他卷好、箍紧,低低地应了一声,转而回到床边那张刚拖来的木椅上坐下,膝盖挨着挂在床沿的毯。“这么久没见你也算长了本事,波特先生乱翻别人房间的探索精神显然越加长进了,不愧为格兰芬多的无脑狮子。”

 

 

哈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,答话答得牛头不对马嘴。“教授,要我帮忙点上壁炉吗?房间里冷。”

 

 

西弗勒斯沉默了。他的确畏寒,房间又冷得可怕,所以才把几摞毯子作一堆垒在床上。可他又搞不懂那套排烟系统———上次点火的时候浓烟滚滚的惨状他并不想经历第二次。此刻点头无异于告诉哈利自己不会用壁炉,这太掉价,斯莱特林的尊严让他犹犹豫豫地摇头拒绝。

 

 

哈利看着他偏过头去、很惋惜似的轻轻叹了口气,这让他几乎要笑了。“但我很冷,教授,我执意要点上它,请允许我冒昧地用您家的壁炉。另外,我想办公室的第二个抽屉里还有半袋巧克力粉?”

 

 

卧室小的可怜,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。西弗勒斯狐疑地捧着热可可,无事献殷勤显然不是个好预兆。他在等哈利说话,而且已经备好了奚落的语句。后者偏一言不发,嘬一口浓稠的巧克力,高抬左手把马克杯搁到壁炉上(西弗勒斯怀疑他是故意的),肘部摆动僵硬,肩上鲜红色随着动作汩汩泛开,盖过方才已经冻结的深黑。他看着都疼,到底没忍住,先一步开口。

 

 

“是什么重大的事情,值得位居高位的救世主屈尊纡贵,亲自和属下傲罗实地工作?而且受伤了居然没有蜂拥的医生和专属的医院,怎么,魔法部如今是有多穷、甚至请不起一个救世主的私人护理师?”

 

 

“正如你所见,教授。”哈利好像等这句嘲讽等了许久,眼瞳熠熠,唇角也禁不住抿起一个笑,从容地将大衣脱下。衬衫已经撕裂了,伤口很直观地暴露,绛色的肉被血浸泡,西弗勒斯忍不住皱起眉,“没什么重大的,只想劳烦教授给我配一剂药,这次查案没经过上级批准,怕不能声张。无处可去,只好往这里来。”

 

 

果然。

 

 

西弗勒斯恼他一口一句客套话满嘴官腔,更恼他伤成这样还有意不开口吊着他。“违法查案,正如你往日的风格,波特先生。”他因着心里闹脾气,动作就粗暴。很不情不愿地起身,扯掉白衬衫,黏硬的血痂跟着剥离,很高兴听到救世主的痛呼。白鲜飞来,补血药飞来,粪石飞来。水仙根末掺一剂艾草浸液,瞌睡豆磨碎混上缬草根,这份药最好还是回家用,别借着睡觉的借口在霍格沃茨赖个天荒地老。

 

 

都是常见的药剂而已,随便在对角巷上就能找到,自行购买。天知道波特先生为什么一定跑来把他弄醒。

 

 

西弗勒斯怨言颇多。挨个儿用了药,生死水给装了个小玻璃管,塞到哈利大衣的内袋里。“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好,自己再去买两块粪石,别想着白嫖我的。一周内不要断药,很快就连疤痕也不剩,除非你那该死的萎缩的大脑被小脑控制,去做那些有的没的蠢事。比如骑着古灵阁的龙到处飞。”

 

 

哈利驯服地点头,这倒是让西弗勒斯多少有些不自在了。他又钻进了毯子叠成的丛林里,像只贪睡恋床的小兽,背朝外,将自己裹紧,声音闷闷的,不细听只像是一声叹息。

 

 

“你走吧-”

 

 

“西弗勒斯。”

 

 

这句话落音很重,语调也认真,哈利的声音更是已经调低又沉稳,方才彬彬有礼的词藻全部削去,压迫感便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,像退潮后长满牡蛎壳的礁石。这叫西弗勒斯不得不回过头,正视他。哈利站起来了。他已个头很高,兴许更高过了自己,眼镜也换了方框,看不出圆润的稚气,更不见詹姆那种顽劣的恶意。西弗勒斯终于意识到,他面对的完全是一份可以击败自己、杀死自己的强大力量,而他竟掉以轻心,轻易地让曾经反目成仇的人进了卧室———更别提现在自己还赖在床上。

 

 

哈利摘掉眼镜,食指拇指习惯性地压一压鼻梁,向前欠身。西弗勒斯谨慎地蹿起来。

 

 

“别躲,看我的眼睛。”

 

 

莉莉的眼睛。

 

 

他照做了。那双眼让他浑身发冷。莉莉的遗产,他视若珍宝的尤物,他此生的信仰和梦深的依偎。西弗勒斯承认自己对这双眼的美丽知之甚少只解皮毛。他曾不敢看哈利的眼,他不接受莉莉的眼里出现詹姆那份该死的傲慢和莽撞。更况且,这双眼让他想起一切,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白布上的墨迹,是鸡立鹤群是跳梁小丑,他的一辈子不过是为莉莉活再为哈利死,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反派配角,为这对祖母绿的底座点缀。

 

 

心脏坠了沸水,蒸汽鼓动是带血的脉搏。爱是癌,是跗骨之疽,长在心脏的毒,想去除便一刀刀地剜,可直到肌肉与血管划成碎末,莉莉也仍存在于每一个细胞中,如影随行。存活、于他,秒针是丧钟,时间是噩耗———

 

 

度日如年。

 

 

他听到有人勒令他回神。

 

 

“你看看我、西弗勒斯·斯内普,你看看我———”

 

 

他感觉到肩侧被用力扳住,关节咔咔作响,痛觉刺激使这汹涌的复活的鲜艳的爱填充泪腺。他觉得后颈冰凉冒冷汗,被擒住的地方却滚烫。像沉舟已久的人被一把拽住,活人的体温炙得怕人。

 

 

“-看着我!”

 

 

是哈利。

 

 

他吐了,低低弓身俯在床边。晚饭尚包着油纸、搁在校长室的办公桌左上角,于是只有胃液淅沥地淋在木地板,洇出一块深色。西弗勒斯狼狈地支起身子,黑发铺散在眼前,掩过他的慌乱。

 

 

“清泉如水。清理一新。”

 

 

魔杖插回口袋,哈利轻轻地一叹。西弗勒斯看到他纯黑棉袜裹住的后脚踝,皮鞋迈开,鞋跟无声地摁在地板。

 

 

他要走了吧?

 

 

“………哈利。”

 

 

被酸蚀过的喉管发哑,声音里揉了一把砾,勉力抑住喘气,驱动呼吸的是溺尸的肺部。西弗勒斯紧勒住被毯,羊毛从指缝里溢出。

 

 

“我-”

 

 

“别说话了,教授。”哈利没有回头,“我想您也许对我今天的工作有些兴趣———请您看看左臂内侧吧。小礼物,大概在教授眼里的确不足为敬。”

 

 

什么?

 

 

西弗勒斯像是被蛇的毒齿猛咬了一口。那种熟悉的窒息让他手腕战栗、几乎攥不住魔杖,拉开长袍,杖尖发着颤割破左袖。

 

 

“教授,天快亮了。祝您好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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